佩佩隆奇诺的印象也渐渐模糊,好像君士坦丁不是作为他的从者而出现在伊斯坦布尔的,而像某个暂住的远方亲戚,熙熙攘攘大家庭的背景角色。这个亲戚有时出远门、回来的时候总是很疲惫,所以在家的时候有点宅,有时更是在床上一动不动。

    因为他的存在,佩佩的住处里会有些热闹:静则祈祷,闹则启动电视机。倘若为了热闹走近,仔细接触,却发现两人完全不合。尽管如此,倒也相安无事,甚至还能友善地打情骂俏。

    然而时间流逝,熙熙攘攘的大家庭人来人往,最终化为泡影,只剩下这一个。这存在会提醒佩佩人生的一个可选项:普通、不完美,尚可相伴。他不在的时候,则是若有若无的念想:活着、思念,不那么密切、但足够安心的缘分。

    于是佩佩决定抓一下他缥缈的缘分,很幸运地得到了。超越了魔术、社会甚至模模糊糊的性癖,快速达到身体的契合,堪称幸福。

    对于自己的从者,佩佩能索取的不少,可以给的倒不多,好在能给的都在床上,而且给得起。在伊斯坦布尔的某七个小时之后,佩佩一次性知道了双方的底线。他能理解这土地的想法,去爱一个脆弱的、可以护佑的,也是为自身留有余力,全力以赴的爱多数会迎来绝望的枯竭。

    佩佩坐起来,脱下外衣,君士坦丁慢慢地解开自己的睡衣,配合御主的节奏脱光。回到1453年之后,他的从者收起一闪即逝的放纵,重新恢复体面。在宫廷中,这体面是调节和沉默,在床上则是被动和服从。佩佩初看来,充满前现代女性般的奇怪,不过联想起在伊斯坦布尔时的周到服务和真心祈祷,也能理解,他的从者考虑的更多的是他人,知晓他人的感受需要等待和配合。

    佩佩解下自己的腰带,拉过君士坦丁的右手,驾轻就熟地绑在床头的绛紫漆色镟木边柱上,君士坦丁皱起眉头,右手僵直几秒又放松下来。

    “不喜欢吗?”

    “啊……略有不适。”

    大概是因为床太旧,有点不好意思吧,佩佩看着漆色斑驳的床头,主体的镟木之间有四段装饰性空隙,三段补了不太贴合的象牙雕刻,一段用丝绸优雅地遮盖,一看就知道下面是空的,镟木和象牙年代差异明显,中间差了一些年份,但是佩佩大抵能想出这张床崭新时的样子。

    “我想这样哦,听我的吧。”

    “嗯……可以换成左手吗?”

    佩佩这才想起来君士坦丁惯用右手,不适感大概来自行动受限,没关系,他再次拒绝。

    “不许讨价还价,躺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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