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余光看见他畸形双腿上那些脱落的鳞片和被泡的发白的伤口,眸光之中顿时又多了几分愧疚,捡起伞费力的举起胳膊打在他头上。

    她站在他的对面,声音少了几分清冷,“……你是不是很疼?”

    寂川低着头,半张脸藏海草般的长发里,桑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见他似乎害怕的浑身发抖。

    但她却不恼,拿出了说出去会让所有人震惊的、难能罕见的耐心,缓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这句话,小怪物终于抬起头,微张开结满了血痂的薄唇,却发出了粗粝沙哑的声音——

    “啊、”

    “啊……”

    这样像野兽的嘶吼,哪怕在这个暴雨连击的雨夜,也刺耳难听的清晰可闻。

    听到这样的声音,小怪物那张漂亮却被毁了一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慌乱无措表情。

    他只是难过的看了眼桑叶,接着便立刻低下了头,不顾疼痛的向后躲去,鳞片在滑过石子发出了“滋啦”的声音。

    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桑叶才骤然回过神来,双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意识到刚刚喝下了小怪物混着雨水的血,她耳尖一阵发烫,理智回笼。

    桑叶连将视线从破旧的伞骨之上移开,左手撑着地面,想要半坐起来。

    但小怪物的伞打的不高,她突然动作,脑袋一下撞在了伞骨上,本就“重伤”的生物躲避不及,手里撑着的伞面被撞的往一边歪倒。

    暴雨又噼里啪啦的打在了身上,桑叶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伞又罩了上来。

    她抬起头,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她看清了面前的情况——

    那个被她从杂役司带回来的小奴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身上穿的还是先前那件让他浑身伤痕累累的黑色铁衣,两条畸形的、更像龙尾的腿在地上拖行。

    他右手里固执的撑着一把破旧的伞,左手提着竹屋里那盏琉璃灯。

    看起来又乖又惨。

    在琉璃灯微弱的灯光下,桑叶发现小怪物那双狭长隐约藏在海草般长发的血红色瞳仁就那样紧紧盯着她,察觉到她醒了正朝他看,那双眸子便瞬间欢快的亮了起来。

    好像星星一样。

    他唇角弯起,朝桑叶露出了一个柔软苍白的笑容,但很快,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下意识将灯和另外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掌往后藏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