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病故,苏家产业尽数落入庶弟苏若凤手中,这个弟弟常年在外读书,和她关系平平,后更是恨她气死父亲,连出殡都不曾告知。

    还是苏父头七时,从前伺候的下人为了奚落她,特意跑来嗑瓜子嚼舌头,她才知道这噩耗。

    “爹爹……”

    苏芙蓉许久未曾进食,丁点力气也无。她费力仰起头,望着漫天飞雪,直看到眼眸深处,整个世界都化作白茫茫一片。

    瑞雪贵如金,可传天地人间音讯。

    眼下这般大雪,莫非是父亲来接她了?

    这般想着,耳边竟传来父亲的呼唤,若隐若现的,一声声在唤“囡囡”。

    真好,父亲真的来她了。

    两行热泪从苏芙蓉眼角流下,没入鸦羽般的鬓发中。

    ……

    “老周啊,我囡囡怎么还不醒?”

    拔步床边,苏父焦急地小声叨叨,不停催促周老大夫把脉。

    “你着什么急?”周老大夫翻了个白眼,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我都把过多少次了!囡囡没事,就是睡着梦魇了。”

    他和苏父相识于微末,几十年的交情,还差点成了师徒,是以说话比较随便,对苏父这种拼命催促大夫的行为直接不满。

    “哎呀你快看啊!”苏父的声音忽然哽咽,“囡囡都哭起来了,怎么会没事?这丫头从小就又皮又壮,哪里掉过眼泪?我可怜的囡囡啊,呜呜呜嗝!”

    周老大夫:“……”

    周老大夫太知道苏父这爱掉眼泪的毛病了,要不是他看见病人受点罪就能把自己哭到虚脱,当年真的很适合学医救世。

    现在这样腰缠万万贯也好,每年冬天给穷苦百姓赠粥施药的时候,周老大夫都不用费心募捐,直接上苏家递拜帖就行,省心又省力。

    唉,都老头子了还哭成这样,真是丢脸啊……这般想着,周老大夫直接抽出苏芙蓉腕下的药枕,反手一拍,道:“醒醒!”

    正常情况下不应叫醒沉睡中或正做梦的人,那样醒来容易心悸难受,但苏芙蓉已睡了两个多时辰,脉象也渐趋平缓,是该醒来了。

    再睡下去,她父亲非把眼泪流干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