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傲天一颗心顿时落回肚里,温声道:“芙蓉,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他先前就奇怪,一个人怎么会短短时间变化这么大。如今看来,不管坐地招夫还是撕掉帖子,都是苏芙蓉恼羞成怒罢了。

    毕竟是个女儿家,又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受点挫折就要死要活,也在情理之中。

    “芙蓉,我承认,我不该那样对你,可是!”柴傲天上前半步,再接再厉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怎么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

    这次苏芙蓉做足准备抬头,幽幽怨怨地看向柴傲天:“贤王说笑了,我已经在满城百姓的见证下与穆将军定亲,怎么可能开玩笑?待他得胜归来,芙蓉就要嫁为人妇,从此相夫教子……”

    她越说声音越低,末了顿了顿,用力咽了下口水,艰涩道,“从此与王爷,再不复相见了。”

    “芙蓉!”柴傲天低低唤道,“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那穆兰泽算什么将军?他只是一个空有虚衔的少将军罢了,哪里配得上你!”

    苏芙蓉情不自禁为这饱含痛楚的声音震了下,心说难怪柴傲天能在朝野上下挣出个好名声,就凭这态度,哪怕不能帮人办事,至少也能给对方落一份“感同身受”的体贴。

    瞧瞧,连拉拢往日不屑一顾的女人都这么舍得下身段,啧。

    她这厢暗自惊讶,落到柴傲天眼里,就是受宠若惊不敢置信了,顿时信心更足,开始条分缕析,“芙蓉,你年纪尚小,不知人世险恶,那个穆兰泽在军中就没什么好名声,不过是为了苏家钱财,故意委身入赘,整个穆家恐怕都找不出十两金,哪里值得你托付终身?”

    苏芙蓉:“……”

    她自己都不知道穆兰泽多少身家,柴傲天倒是打听得清楚……

    柴傲天又道:“何况北疆凶险,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多少人有去无回。万一姓穆的残了废了,回来赖在苏家,当如何是好?”

    他字字句句站在苏芙蓉的立场,仿佛全心为她着想,倘若苏芙蓉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女,这会儿少不得已经心头惶恐,盼着有人依靠了。

    奈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并非原身,还提早预知了结局,对大雪天饥馁而死深感耻辱,此刻听着只觉讽刺。

    原本还能忍着性子虚与委蛇,这会儿听他攻击穆兰泽,苏芙蓉心头不耐,“咔嚓”一声随手折下旁边花枝,道:“那又如何?反正苏家养得起。我再怎么样也是正室娘子,不会受人欺凌。”

    那双丹凤眼清凌凌地看着柴傲天,明明白白写着“我宁肯嫁个残废也不做妾”,柴傲天心头一虚:“芙蓉,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人欺凌?”他指指自己脸颊,“你欺负我还差不多。换成旁人,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苏芙蓉:“……”

    要不是这个眼中带笑的男人不但要财还要命,苏芙蓉几乎要为柴傲天鼓掌了。

    数数他这番套路,先是创造独处环境,然后以情动人,以理服人,面对不能答应的要求,还随机应变反将一军,不去战场上劝降敌军都屈才了。

    苏芙蓉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虚伪的脸,干脆转过头,故作蛮不讲理的样子,道:“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你就是说得好听罢了。我又不是若怜妹妹,有个当花魁的姨娘言传身教,能够独宠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