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韩秀峰正在凤山上的庙里上香。

    闻讯而至的顾院长和李致庸不晓得他为何突然来敬香礼佛,只能跟在后头一起跪拜。跪在一边的杜三不但猜出了几分,甚至油然而生起几分尴尬和几分歉疚。

    韩秀峰上完香,又双手合什拜了拜,这才回头问:“顾院长,致庸,你们怎么也来了?”

    “衙署的地基不是打好了吗,我们不大放心,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一来就听谨言说您在山上,我们就这么过来了。”顾院长不无好奇地看了看杜三,接着道:“中坝口抽取的厘金有我们两成,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过来时正好遇到那两个什么委员,我也没跟他们客气,说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们保甲局要派个人过去。”

    “派个人过去也好,您老打算派谁去?”

    “要说合适,慎言最合适,可谨言哪抽得出身,我打算让千里的堂侄王有朋过去。有朋那孩子学业虽没什么长进,但为人和办事还算可靠。”

    “您老说可靠,那一定很可靠。”韩秀峰笑了笑,邀众人一起下山。

    杜三这是第二次来,晓得顾院长和李致庸不但是本地士绅,而且不是捐过顶带就是圣上钦赐的顶带,手下甚至有乡勇,何况心里本就有愧,不好意思跟太紧,就这么远远的跟在后头。

    不出他所里,刚走出几步,顾院长就问起韩秀峰为何突然想起来凤山上香。

    韩秀峰深吸口气,停住脚步遥望着扬州方向,凝重地说:“扬州那边要开打了,这次是真打!但明伦为将功赎罪,不但说晓得哪里有能把城墙轰开的万斤巨跑,还自掏腰包雇青壮去运,等炮一运到就开打。”

    “韩老爷,您这是为大军祈福?”

    “大军还轮不着我韩秀峰操心,我是担心张翊国。”

    “那个屡战屡败的盐知事?”顾院长下意识问。

    “恩,不过他不再是盐知事,现在跟我一样是从五品顶带,雷以诚保举的。”

    “大军攻城,跟他一个文官又有什么关系?”

    韩秀峰苦笑道:“朝廷为筹饷新开捐纳事例,捐一个从五品顶带用不了多少银子。雷以诚居然就用这值不了多少银子的顶戴花翎,让他死心塌地为朝廷卖命。明明是个文官,还主动请缨给大军做先锋,要亲率两百悍勇头一个攻城。”

    “他……他又要领兵打仗?”李致庸哭笑不得地问。

    “嗯。”

    “完了,让他当先锋,我看这城十有八九攻不下。”

    “致庸,你这话什么意思?”顾院长不解地问。

    李致庸禁不住笑道:“顾院长,您老又不是不晓得,他张翊国就没打过胜仗!他能活到今天,我都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