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云飞最爱品茗,边吃边喝边饶有兴致问起余掌柜在京城的买卖做得怎么样,问起川茶的行情。

    余掌柜不说众人不晓得,一说众人不胜唏嘘。

    原来以前川茶行情很好,年产茶超过上百万斤,茶商们领引纳税,运往打箭炉、松潘和邛州,交换藏民的金、银、羊毛、皮张和药材等货物,茶农有饭吃,茶商有钱赚。

    然而好景不长,陕西商人越来越多,他们资本雄厚,不光包办茶引,还去各县茶园收茶。去年四川两万八千多额销松潘的边引,半数以上为陕商运销,剩下一小半被徽商所包办。余掌柜之所以来京城做川茶生意,可以说是迫不得已。

    做白蜡生意的黄掌柜也是一肚子苦水,因为老家白蜡的行情跟茶叶差不多。

    温掌柜、储掌柜跟着诉苦,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

    四川的钱被八省商人赚走了,想想是挺窝囊的,大过年的吉云飞不想扫众人的兴,连忙招呼众人喝酒。

    尽管团拜宴差点变成诉苦宴,但至少几位官老爷和举人老爷跟商贾们没之前那么生分了,并且随着酒越喝越多,交谈的话题也越来越多。

    韩秀峰趁热打铁,让潘二笔墨伺候。

    请吉云飞挥毫泼墨,写下之前吟的那首诗。

    任禾、何恒、刘山阳都想给翰林老爷留下个好印象,在费二爷有意无意鼓励下,分别以几位掌柜所做的生意吟诗作对,且挥毫泼墨留下各自的墨宝。见他们意气风发,钱俊臣、江昊轩、王志荣也跃跃欲试……等他们酒足饭饱,潘二手里已经有了十几首诗作!

    送走几位官老爷,喊大头、任二他们过来收拾“锦堂”,温余有等商贾却不想走,东拉西扯了近两炷香的功夫,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韩老爷,江老爷的那篇诗作放哪儿去了,写得是我家的酒,要不给我吧。”

    “韩老爷,吉老爷的那张墨宝呢,那是写我家茶的!”

    “诸位稍安勿躁。”韩秀峰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笑道:“诸位大可放心,几位老爷的诗作墨宝长生早收起来了。今儿个太晚,等过了年我让长生一一送到诸位府上。”

    “用不着这么麻烦,给我们带走就行。”

    “是啊,会馆这么忙,跑来跑去多麻烦。”

    韩秀峰心想之前一家出的三百两那是你们“登堂入室”,跟几位官老爷和举人老爷把酒言欢的敲门砖,官老爷和举人老爷的诗作墨宝是另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而是笑道:“温掌柜、余掌柜、黄掌柜,几位老爷的诗作墨宝我不是不给你们,而是就这么给你们,你们拿回去没用!”

    “咋没用?”储掌柜不解地问。

    “一是没装裱,二来几位老爷今儿个是来吃酒的,没想过喝了几杯会诗兴大发,还留下墨宝,也就没带印,没在墨宝上用印,你们说既没装裱又没用印的墨宝拿回去有啥用?就算跟人家说是哪个哪个老爷帮你们写的,人家也不一定会信!”

    “哎呦,这我还真没想到。”

    “所以请几位掌柜再等几天,等过几天几位老爷忙完了,我就带着裱好的墨宝一一登门,请几位老爷在上面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