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千总、李把总等左营武官把韩秀峰、杜三、潘二和大头四人送到码头。秦五觉得奉节不是个好地方,等韩秀峰和杜三跟一帮官老爷道完别就招呼他儿子和侄子撑船启程。

    “韩老爷,杜老爷,奉节县衙的官差昨晚又抓了一个铜天王的人。”

    “又抓了一个?”韩秀峰下意识问。

    “听码头上的人说好像是运官的长随,是来找周二的,结果被奉节县衙守在码头上的衙役逮了个正着。”

    韩秀峰心想他们够倒霉,坐下笑道:“不管他了,也不关我们的事。”

    潘二回头看着越离越远的奉节城问:“少爷,咋不关我们的事,夔州的大老爷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不会为难姓周的龟儿子,他要是还不服气,还怀恨在心,又派追兵咋办?”

    “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真的,但不为难姓周的运官恐怕不太可能。你想想,你要是夔州知府,这送上门的竹杠你敲还是不敲?”

    “送上门的肥羊为啥不宰,我要是夔州知府,不敲他几千两银子这官岂不是白做了!”

    “这就是了,”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姓周的一定会讨价还价,至少要在奉节呆三五天。而前面就是三峡,江流湍急,险象环生,搞不好就舟毁人亡。我们快不起来,他带着几十万斤官铜更快不起来,一百九十里水路,少说也要走半个月,这还是运气好没翻船,要是翻了船沉了铜,这一路会耽误更长时间。”

    “他们要是再派追兵呢?”

    “他敢吗?”

    杜三不禁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我看借他龟儿子几个胆也不敢。”

    韩秀峰会心地笑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用不着再提心吊胆。”

    不用再担心被仇家追上,众人心情舒畅,顺流而下,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欣赏川江两岸的美景。

    三峡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三段峡谷的总称,它西起奉节的白帝城,东到宜昌南津关。

    三峡中属瞿塘峡山势最为雄峻,两岸之山,上悬下陡,如斧削而成,有的峰高三千多尺。夹江峭壁,甚为逼仄,致使江宽不过三百尺,最窄处仅百十尺。其中夔门山势尤为雄奇,堪称天下雄关,因而有“夔门天下雄”五字镌于崖壁。

    山势之外,瞿塘水势亦雄,它“锁川之水,扼巴蜀咽喉”,江水至此,水急涛吼,蔚为大观。对瞿塘峡的山水之“雄”,有一首诗写得至为贴切:夔门通一线,怪石插流横。峰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

    包括秦五在内的船家不敢再往下走,把船撑到岸边让他儿子狗蛋和侄子送韩秀峰等人走峡路去宜昌。而上行的那些船载有货物,只能找纤夫拉船。

    几十个纤夫穿着草鞋,光着屁股,拉着纤绳在岸上的乱石堆艰难跋涉,油亮的背脊,沉重的汗珠,的双脚,匍匐着身躯拉着货船逆流而上,绷直了的纤绳紧勒着他们结实的背膀。

    “哎咿呀呵!哎哟!”

    “伙计们莫散劲哟!哎哟!”纤夫们有韵律地和船头的同伴相互唱和着,号子声在深山峡谷间盘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