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揉着脸,不动声色说“你可得看准了。”

    “看岔了算我的。”

    “晓得了。”

    见韩秀峰二人窃窃私语,年轻的六爷走上来笑道“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敢问怎么称呼?”

    “鄙人姓韩,刚到京城没几天。”

    “难怪前几次来没见过,原来是刚来的,韩兄是来赶考的吧?”

    “让六爷见笑了,我哪有那学问,我是来接替费二爷照看会馆的。”

    “接替那个老家伙照看会馆,这么说韩兄是重庆会馆的新首事!”

    “正是。”韩秀峰笑了笑,又拱手作了一揖。

    年轻的六爷回头看看钱俊臣,似笑非笑地说“韩兄,听口音您一定是从四川来的,跟钱老爷一定是同乡,现在又是重庆会馆的首事,钱老爷遇到难处,您可不能不闻不问,不然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钱俊臣反应过来,连忙道“韩老弟,我晓得你有银子,求求你看在同乡的份上,帮哥哥先垫上。”

    “钱老爷,您先把这个披上,千万别冻着。”韩秀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俯身捡起棉被递给钱俊臣,随即回头问“六爷,钱老爷欠您多少银子?”

    “连本带利一百四十两。”

    “韩秀峰一边招呼他进院子,一边笑道“我以为钱老爷欠您多少银子呢,拢共一百四十两,至于弄得这么难看么。”

    “我也不想,但钱老爷总不还我能有什么办法。”年轻的六爷冷冷地说。

    “六爷,钱老爷官居和声署署丞,有官俸、有饭银,每月还能从印结局领十几两印结钱,您要是能宽限几个月,欠您的这一百四十两对钱老爷而言真算不上事。”

    “可据我所知,钱老爷不光借了我的银子。”

    “就算借过别人的也没啥关系,事有轻重缓急,可以让钱老爷先紧着您还。”

    “是啊六爷,过几天一领到官俸我就给您送去,领多少还多少,剩下的下个月,下下个月还,直到还清为止。”钱俊臣裹着被子急切地说。

    “钱老爷,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等到今天也没见您还,再不追紧点,恐怕都找不着您人!”六爷跨过门槛,走进堂屋,大大咧咧坐到八仙桌边。

    韩秀峰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六爷真会开玩笑,钱老爷是借了您银子,但也不至于因为想赖您这点银子连官都不做。他十年寒窗苦图个啥,不就是为了做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