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海领着小太监搬重物,微凉的季节出了一身汗,用袖子扇风道:“也不知塞外是怎么个光景,听人说那边的部族大大小小加起来几十个,冬日里也不洗澡,凶狠些的直接茹毛饮血,拿刀子割生肉呢。”

    素春吓了一跳:“真的假的,你可别哄我。”

    简宿涵趴在窗边听他们闲话,闻言用手中的书册敲了敲窗棱:“那边部落不比中原富足,除贵族外,百姓只靠牛羊过活,冬天一到,便是鹅毛大雪,滴水成冰,能把人冻死,连火都生的困难,自然也就不讲究那么多。”

    她说着,甚至算了一笔账:“你只瞧咱们在宫中,冬日炭火也时常不够用的,更何况塞外,谁会费了木材去烧大锅热水洗漱,只保证自己不冻死便阿弥陀佛了,所以草原部族的人大多身体强壮,又因着弓马娴熟,都是打仗的好手。”

    素春叹道:“这便是弱肉强食了,老人孩子不知怎么样呢,到底还是咱们中原好。”

    恰逢知夏拎着食盒子进来,简宿涵随口问道:“皇上今儿个来用膳么?”

    非是她期待着什么,而是皇帝这段时日凡无要紧事,都会遣吴庸过来知会一声要用膳,简宿涵有时候吃的简单,有

    时候吃的繁琐,怕准备不及,总要事先打听着。

    知夏下意识看了她一眼,莫名有些惴惴不安,斟酌道:“陛下怕是来不了了,听人说下早朝后,在御花园偶遇见云婉仪抚琴,便顺道去了凌水阁,没过多久,另还发落了几个太医……”

    简宿涵倒真的有些讶异:“云婉仪在御花园抚琴?”

    既抚琴,在自己院子里抚便好了,何必大老远跑到御花园,只怕并非偶遇,而是刻意为之。

    简宿涵神情淡淡,若有所思。

    知夏是见过皇上从前如何宠爱云婉仪的,后虽遭了冷落,但难免有她自己不愿意去争的缘故,可现在一看,真是叫人不知该如何说了:“奴婢记得云婉仪从前足不出户,怎的今日偏去御花园抚琴了,不偏不倚正是皇上下朝的时候。”

    她其实更想说,云婉仪不是不愿争宠么,怎么这会子又争起来了。

    简宿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许是从前撑着她的那一股劲已经泄了吧。”

    她说完,见知夏仍是忧心不已,眉头紧锁,出声问道:“你很担心?担心什么?担心她抢了我的宠去?”

    简宿涵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不等她回答,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她从前不受宠,只是她不想争,只要想争,皇上就一定会宠着?”

    知夏点点头,又摇头,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简宿涵轻笑出声:“凌水阁得宠?或许吧,但却不一定长久。”

    她大抵能明白云婉仪身上哪里吸引皇帝,容貌脱俗,清冷淡漠,满腹才华,偏又不肯流于俗套,隐有傲骨,男人对这种女人往往没有抵抗力,渴望着去征服。

    但……云婉仪不争宠,便还是原来的云婉仪,她若主动去争宠,与旁人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