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陈年往事,黛玉还是头一回听说,微微一叹:“可惜家里没人了,若真有这样一段故事,我家和忠顺王府也是累世的仇人了。”

    “未必如你想的那样,这世上杜撰的故事也多,”水溶又说:“只是祖上与林家小姐议亲是真,那林姑祖母死在沙场也是真,旁的几分真假,既你父亲也不告诉你,自然早已了却恩怨的。”

    黛玉听他如此说,想也有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日上三竿,她伸手一摸空了半天的床榻,才知水溶早起上朝去了。

    “紫鹃,”黛玉唤道。

    “夫人叫我呢,”紫鹃在外间候着,听见动静,端了茶盏来,笑道:“夫人一觉睡得真踏实。”她推开门,嘱咐人将梳洗等物一应送进来。

    “什么时辰了,”黛玉拥着被子起身,睡得心满意足,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巳时过半了,王爷还不曾回。今儿外头来了好些管事媳妇,要来给夫人请安。我叫雪雁带了她们去外头吃茶略坐坐,夫人梳洗了去见见罢。”

    太妃已将中馈都移交给黛玉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该见的人还是要见的。

    小厅里聚了五六个年轻媳妇,见到黛玉,皆是喜上眉梢,齐声请安。后院里除了金嬷嬷,都是她们打点,单管一处院落大小事。

    留芳斋原是金嬷嬷打理,如今紫鹃和雪雁来了,这个差事顺理成章落到了她们头上。

    太妃住的正房,人手还如从前。另外芝兰苑、倚绣阁、谦月馆等都已空置多年,常有亲戚们来住时会腾作客房,也是单有管事媳妇料理大小事。

    这些媳妇有见过黛玉的,也有没见过的,今日也只是在黛玉跟前混个脸熟,将来好回话的。

    黛玉见她们举止恭顺,账目也干净,便也没什么说的,赏了些银两给她们,道:“这几日嬷嬷们辛苦,留着给家里孩子们买糖吃罢,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王爷大喜事,她们就等着这个彩头。原以为王妃书香门第,家中又无人丁,必然得不了几个钱,不想王妃出手这样阔绰,这一包银子少说也有二十两。众人自是觉得这几日辛苦值得,无有不尽心的。

    黛玉拨着茶盏,又说:“我在王府里也住了小半月,前儿王爷遇险时府上办过白事,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还请几位嬷嬷去查访。因那时太妃身体欠安,家中难免松泛,那些个在主子院子里争吵的姑娘,也不成体统,嬷嬷们自行看着处置,若是有心悔过留下,若是知错不改,那就发配道外面罢。”

    管事媳妇一听,便是心中有数,只是赶了出去难免有缺,又道:“那递补的事儿,夫人可有眉目。”

    “我带来的人不多,”黛玉心中有数,知道这些位置都是家生女儿顶替上来,因又说道:“你们若是有好的,只管拟了名单递上来,我自有分辨。”

    众人一听,觉得可行,便暗暗留了心,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常听人说王妃心细如尘,众人不敢偷奸耍滑,内院里却查出四五个偷盗主子财物的婆子丫头,都是借着白事作乱犯上之流,便也不必回太妃,悉数打发了。

    那些婆子丫头哭天抢地讨饶,却因人赃并获,也不敢大声哭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