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失了血色,一张脸像雪一样白,显得那细密的、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愈发的黑。

    他生的特别好看,比郑姒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这无边的雪色仿佛都成了他的衬托。

    于是郑姒很想看看,他掀开长长的睫毛之后,是否有不逊于溪水或冰河的澄澈抑或清冽的瞳眸。

    医馆里的伙计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了进去,郑姒坐在一边的木椅上,呵了一口凉气,慢慢嘬一杯热茶,时不时的瞟他一眼。

    那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诊察了一番后,目光向她看过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郑姒放下茶杯,掀了掀眼皮,“他怎么样?”

    “似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即便能醒过来恐怕也免不了一场大病,而且后脑遭遇过钝击,有可能……影响神智清明。”

    郑姒磨砂着杯沿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从囊中掏出两块沉甸甸的碎银放在桌上,双眉笼着一汪清愁看着他。

    “还请大夫尽力才是。”

    老者捋了捋胡子沉吟了一会儿,目光掠过门口的木筏,忽然凝眉问:“这小郎君可是顺着溪水飘下来的?”

    郑姒看到他的严肃神情,怔了一下,片刻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围在那小郎君身边的人听了这话,忽的一下子散开了,仿佛床上躺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郑姒蹙紧了眉,看到那些人纷纷拿出一块三角面巾覆在面上,心下沉凝,她目光一转,盯着那退开三步的老者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位女郎应该是外乡人吧,所以不知如今百里之外的豫州正在闹瘟疫。”

    “豫州和翡州之间,有一条峪河相连,而村中的这条溪水,便是峪河的一道分支。”

    “前些日子,水上就漂来了一具浮尸,两腿和背部皆出了红疹,幸好被我的徒弟汪五及时发现,拖到老林里埋了,这才没有连累整村的人。”

    他浑浊的双眼盯着她秀美的眸子,透出的情绪显得有些无情。

    “女郎既然与他非亲非故,那还是退远些吧。”

    郑姒双袖交叠,坐着没动,手指按了按自己藏在袖中的手背,瞟了一眼床上还没睁开眼睛的小郎君,一时间没说话。

    老者给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学徒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架着他的胳膊开始往床下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