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益待大家都坐下,只捡起重点说:“不过几日便是新春,这几日街上热闹,正是离开的好时机。今夜大家便收拾行李,带上生活必需品,越简单越好。明日沈小姐和沈神医以及夫人一行,借着采办年货的由头去往庆春茶庄,我的侍卫会在那里接应,容公子和双林去明月楼和李隐尧一行人汇合。明日一走......”

    霍益顿了顿,“那就一个月后京城再见了。”

    霍益安排的周详,越是说得细致,越给人一种紧迫感,“明日”二字,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忽倏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沈禅心想像着接下来的场景,心里一种呼之欲出的激动和澎湃,也不知是即将别离的惆怅无措感,还是奔往未知生活的茫然。

    座下几人均是面色沉重,都为即将面临的别离伤感。

    容川笑道:“父亲母亲不必如此伤怀,也就是短短月余,暂时分开罢了,此行道阻且长,父亲和母亲大人万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言罢,容川躬身,向沈青山和沈夫人深深行了一个拜礼。

    这一拜,包含了诸多意义,既是对别离的惜别,也是对这半年多沈家对自己照拂和爱护的感谢。

    沈青山和容川的心里都懂,这一去,容川若能成就大业,双双再见面,只有君王臣民,再无父母高堂,这也许是容川对他们的最后一拜吧。

    在座各位为之动容,都明白容川这一举动的意义,没人再说请起免礼之类的话。

    沈青山坐在原位,任着容川向他拜别,许久,才起身扶起容川道:“贤婿切莫如此,快快起来,此去路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容川起身,对着沈青山重重点了点头,又扭头去对着沈禅心笑了笑,那笑里,包含了深深的情意,以及必胜的决心。

    翌日晨光熹微,天蒙蒙亮,沈青山便开了门,像往常一样营业。他交代了前院管事,今日需去采办些年货,稍后会带着一家子前往乡下的表嫂家过春节。临行前,沈青山给家里的丫鬟伙计派发了月钱和过节的份子,将沈家上上下下打点好了,这才备好了轿子,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

    医馆的伙计在沈家干了好几年,都知道沈神医是个医痴,往日就算逢年过节也照常坐诊,从不休息,今年过节意外将门面关了去,心中很狐疑。

    老管事像心里明白什么似的,说道:“掌柜的以前逢年过节不出门是因为家事不顺,没心思走亲访友,如今得了个好姑爷,这不正好趁着过节带着新姑爷去亲戚家走动走动,认认门子。”

    伙计们觉得老管事说得甚有道理,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只领了赏钱,照着沈青山的安排行事。

    吃过早饭,沈禅心和沈夫人同往常一般收拾打扮。沈禅心身着青碧色锦缎小袄,下着赭色襦裙,脚踩一双加棉绣鞋,淡妆素抹,挽着寻常妇人的发髻,头上没戴其他发饰,只一根容川送的白玉发簪。沈夫人身穿一件半旧绛色暗花棉袄,外加一件狐毛披风。

    两人的装扮舒适随意又不失庄重,看着就是寻常人家的母女二人相约了逛街出门。

    收拾安顿好,沈禅心迟迟不愿出房门。这一走,沈禅心的心里没有底,相比担心容川对自己的情意,她更担心容川的安危,她将房门打开,立在门边,始终不愿跨出那一步。

    容川立在沈禅心身旁,垂眸看着她,不舍之情尽现眼底。冷风吹进来,灌进沈禅心的脖颈,吹得她眼睛酸酸的,沈禅心强忍住眼里的水汽,喃喃道:“你骑马,走得快,等我到了京城,你第一时间便来接我。”

    容川点头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