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也希望能遇上一场可令人欣喜的意外洪水,来冲洗他的生活。

    他觉得从他大三开始,他的生活就陷进了一种魔障里。也许是这之前的二十多年时间的新鲜,耗尽了他以后时间里所有的精神,让他再没那样的力气能从现在这样的生活的氛围里跳脱出来。于是他只好眼睁睁看着生活有气无力的变得死水一般沉寂,毫无生气。

    也许他该去尝试着好好谈一场刻骨铭心的爱,遇到一个人从此不离不弃,来一次惊心动魄的旅行给心灵洗个澡脱胎换骨,过一段精心策划的生活愉悦自得,等等,都好。

    然而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日子不骄不躁的慢慢往前走,每天如是。它就仿佛一个年长的见识丰厚的老人,从手到脚,都从容不迫,像是一口深不可见的古井,绝不为任何一件事搅动心底的波澜。

    这个夏天,那只船一共遇到了三次洪水。每次它都被冲到河中间,就像是朝圣一般的,坚定的站在那里朝着某个方向不变,每次都将绳子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挣断一般。白树在第二次发洪水的时候,回了一次小县城他住的地方。他看见了老板娘,也见着林月和刘洁。唯独没有去工作的地方,不过他却看见了丁灵。丁灵刚刚结婚不久,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一朵花绽开,是幸福。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起来下楼到老板娘的小店里吃早饭,走到店门前,才发现店门没有开,晚上的时候,在走廊里,白树碰到了老板娘,才知道他们已经将那家店关门了。

    “我爸打算将店盘出去。”老板娘说。“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要是有时间帮我看一下,我倒是可以不关,但是好像暂时只能关了。”

    “那打算之后去做什么呢?”白树点头,随即又问了道。他突然想起上次在成都一段繁华热闹的地方,看见挂着一张好大的海报,上面的那个女的,长得就跟老板娘很像。

    老板娘笑着道:“看到的,也许就是我。”

    白树有些不明白。他确实看到了那张海报,似乎确是一张音乐演奏会的海报。但是白树什么都没问。老板娘曾经好像说过,她想要过她自己的生活,白树隐约还记得些。

    他也不会做包子,自然不可能帮老板娘看着店,便只好让老板娘将店关了。

    “其实我觉得,还是将店关了盘出去吧,开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确实不是开店卖包子的人,尽管人家都叫包子西施。”

    老板娘先是看着白树,然后被他的后半句玩笑逗笑了。

    “先留着吧,以后再处理。”老板娘说,不过似乎那家店再留着,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老板娘在第三天的时候,坐火车去了成都。白树去车站送了她。然后白树又回了父亲也就是河岸上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