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琴心在司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饭。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司家众人对康琴心都很友好。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她,也因为她是熟人的女儿,是叶督军的外孙女。“以前我为了占你外公的便宜,成天说他老。如今他外孙女要嫁给我儿子,真成了他的晚辈了,我这算不算吃亏呢?”司行霈对康琴心说。顾轻舟无奈看了眼他:“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胡说八道吗?雀舫就是像你,没个正经!”康琴心:唉?司雀舫的姐姐说他爱玩又嘴碎,他妈妈说他没个正经,可他在外面装得挺人模狗样的啊,他到底真实情况是个怎样的人?康琴心看了眼他。然后,她又看了眼司师座,觉得他实在很和蔼。哪怕司太太说他,他也不见恼怒,表情仍是很愉悦。“我说的是实话。”司行霈道,“再见到叶督军,该叫他一声叔父了。”大家都笑起来。饭后回去,司雀舫亲自送她,没有把她送回家,而是寻了个咖啡厅,坐下和她说说话。“你感觉如何?”他问康琴心。康琴心如实道:“和我想象中出入有点大。”她小时候来过司家,后来回到了新加坡,她母亲也带着她们姐妹拜访过司太太,却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见司家所有人。康琴心以为,司家门第很严谨,毕竟他们家的门楼上,有侍卫扛枪,枪口黑洞洞的对着外面。司太太的确很好,对她们说话也温柔,她会以为只是礼貌。可到了司家吃一顿饭,康琴心才发现,和她想象中差距甚大。司家的气氛,是很轻松愉快的,比康家更随意。可以看得出,司师座是很疼孩子们的,并不怎么摆家长的谱。除了司家大少司开阊是真的冷漠寡言,其他人都是和蔼可亲。尤其是司师座,性格很好,还能同孩子们说笑。司玉藻甚至敢怼他,父女俩能一唱一和谈天说地,实在说得离谱了,顾轻舟才会在旁边轻咳一声,提醒他们俩:“多大人了,胡说什么呢!”总之,康琴心对她父亲,都没有这样亲昵和随意过。她和她哥哥闹得很僵,突然觉得,司家这样的,才是个家庭,很温馨和睦。她心生向往。“有点出入?”司雀舫问,“是好的,还是坏的?”“好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康琴心道。如果能嫁入这样的司家,而不是家规森严,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司家,康琴心是打心眼里愿意的。她也不是那种能受得了拘束的人。而且,司家的姑奶奶和大小姐,都是医生,他们家不限制女人工作,这也是康琴心最满意的地方。将来她还想在银行做事,司家肯定不会说什么。反而是她自家,明明在英国生活了几年,怎么更保守了?她端起咖啡喝了几口。叶岫不准她喝咖啡之后,她戒了一段时间。如今重新喝,她还是觉得咖啡更美味,更适合她的味蕾。还是不能为了别人而改变,她只是她而已。“那订婚的话,你会觉得唐突吗?”司雀舫问。康琴心如今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就不再忸怩,有一说一:“不会。”司雀舫看着她。康琴心不解。“你之前还躲着我,如今倒是很干脆。我就知道我眼光不错,一直看得出来,你是个干练麻利的🇍。”司雀舫道。康琴心:“……”你这是夸人吗少爷?她也耐心解释了:“以前躲着你,因为那时候还没想好如何相处;如今既然和你说开了,自然是老老实实了。”“真不错,很乖。”司雀舫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第二天,司雀舫果然去拜访了康家。康昱和叶妩也认真招待了他,顺便暗示他,什么时候和康琴心结婚。司雀舫只道:“家母说,过几天她会和您聊。”这个过几天,真的只是过了两天。顾轻舟打电话给叶妩。“阿妩,你和康昱到这边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顾轻舟道,“孩子们的事,咱们做家长的聊一聊。”“行,老师,我们明天去。”叶妩道。双方家长很快见了面。叶妩和康昱有心嫁女,司家也是诚心诚意娶康琴心,一拍即合,决定在十月给他们俩订婚,年底结婚。这个消息传出来,亲戚朋友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司雀舫和康琴心谈了很久的恋爱了,年底结婚是应该的。康琴心却道:“这么快吗?”司雀舫说:“不算快,毕竟咱们谈了很久了。”康琴心:“……”唉,绯闻误人。她现在都解释不清了。她要是非拖着不肯结婚,司家还以为她是不满意。叶岫也听说了。自从他那次暗示了康琴心之后,康琴心就死也不肯见他。她心里,小舅舅是最亲近的长辈,是她心里的一座山,那样可靠。可突然之间,都变了味道,康琴心先接受不了。她不想对小舅舅说任何难听的话,却也不想再看到他。这可能也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和司雀舫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想要让小舅舅赶紧打消念头。叶岫找了她两次,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也没有再寻她了。时间到了八月,逃跑了几个月的沈英豪,终于被抓到了。他的罪名,证据链很完整,于是很快就定了罪,是枪决。沈家所有人都不出头,不试图替他辩解什么。行刑当天,沈君兰去看了。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在康琴心等人看来,他仍是柔软得过分。看到他叔叔被枪决,他喝了一夜的酒,不停的哭。他甚至打电话给康琴心,让康琴心接他。康琴心叫上了家里的护院,带着康英茂一起,把他接回了康家庄园。“琴心,他哭了,对着我流泪。他也后悔了。”沈君兰说,“他要是不贩毒,就不会死的,让他回去找个地方养老,不也可以吗?”康琴心:“……”康英茂低声道:“二小姐,把他挪到我那边去吧,我照顾他一晚上。”“没事,让他在客房吧。”沈君兰闹得厉害,家里人都下来看是怎么回事。知晓他叔叔被枪决,叶妩和康昱也不怪他,只说挺可怜的。“这孩子,还挺厚道。”康昱说,“我可是听说,他叔叔多次要杀他的。”“是挺仁厚。”叶妩也说。康画柔也过来瞧热闹。沈君兰额头上的冷毛巾掉了下来,她捡了起来,想要重新给他盖上。这是康画柔的想法,因为他喝醉了脑袋烧得厉害。沈君兰却一把攥住了康画柔的手,努力睁大了眼睛:“大小姐!”